控煤可获得明显健康收益
我国煤矿工人长期的职业暴露与尘肺的发生有显著正相关，煤矿工人尘肺的综合检出率为4.85%。图为煤矿工人在没有任何健康防护下作业。本报记者邓佳摄
环保组织近日发布一项研究报告认为，与煤炭相关的环境问题已经对我国公众健康产生了严重危害，包括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
其中，直接影响主要是从事煤炭开采等的职业人群接触煤炭而导致的尘肺病、职业中毒和事故伤亡等。间接健康效应是煤炭利用过程中释放的污染物（如细颗粒物、硫氧化物、氮氧化物等）对暴露人群健康所造成的影响。另外，还有燃煤产生的各种痕量重金属元素及有害非金属元素（如汞及其化合物）的释放，都对人体健康造成了很大的危害。
报告称，严格控制煤炭的生产和消费总量，在20～30年内会给我国带来巨大的人群健康收益和经济效益。因此，建议政府在“十三五”规划中纳入控制煤炭消费总量和能源结构调整措施，以降低公众因此付出的健康代价。
我国煤炭企业众多，从业人员数量庞大，职业危害严重，其中以粉尘危害最为突出，炭行业尘肺病病例约占全国尘肺病患者总数的一半
国际环保组织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RDC）与世界自然基金会（WWF）发布的《煤炭消费减量化对公众健康的影响和可避免成本》研究报告，是与国内20多家科研院所和行业协会等机构合作完成的。报告以2012年的数据为基础，对煤炭生产和使用过程中对人体健康的影响进行分析，从定性和定量两个方面评估煤炭控制后带来的健康效益。
目前，我国是全球最大的煤炭生产国和消费国。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4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4年全年我国原煤产量为38.7亿吨，同期下降2.5%，煤炭消费量同期下降2.9%。根据2013年我国煤炭消费量36.1亿吨计算，2014年全年我国煤炭消费量约为35亿吨。煤炭的大量生产和消费不仅引起严重的环境和生态问题，更对公众健康造成损害。
那么，煤炭生产和消费过程中究竟会对人体健康产生哪些健康影响？
“一类是直接影响，在煤炭开发生产过程中对人体健康的损害，如尘肺病等职业病，也包括开采中导致的伤亡。另一类是间接影响，煤炭燃烧使用对环境产生污染，进而影响人体健康。”自然资源保护协会高级顾问杨富强告诉记者。
我国煤炭企业众多，从业人员数量较大，职业危害严重，其中以粉尘危害最为突出。
“中国煤炭行业职工职业性损伤主要表现为尘肺病，这也是中国目前最严重的职业病，其中煤炭行业尘肺病病例约占全国尘肺病患者总数的一半。”据杨富强介绍，2012年中国新增尘肺病24206例，约占职业病总例数的88％，其中半数病例分布在煤炭行业。
研究报告指出，中国煤矿工人长期的职业暴露与煤矿工人尘肺的发生有显著正相关，煤矿工人尘肺的综合检出率为4.85%。这提示我国煤炭生产对职业人群的健康危害是长期和显著存在的。
中国煤炭科学研究院的研究显示，如果能有效控制煤炭的消耗，使其总量在2020年达到峰值，可明显减少每年职业病的发病人数。
燃煤过程中可产生细颗粒物、硫氧化物、氮氧化物、多环芳烃类物质、重金属元素等，其中PM2.5对人体健康影响尤为显著
《煤炭消费减量化对公众健康的影响和可避免成本》报告中指出，煤炭消费过程中产生的大气污染物排放，对普通公众健康造成广泛而持久的影响。
据杨富强介绍，本次研究基于已有的流行病学证据，考虑了4种由PM2.5引起的疾病健康结局，即缺血性心脏病、脑卒中、慢性阻塞性疾病和肺癌。
报告显示，根据研究，煤炭来源的PM2.5引起的疾病超额死亡分布主要集中在燃煤较多地区。
燃煤过程中可产生多种大气污染物，主要包括细颗粒物、硫氧化物、氮氧化物、多环芳烃类物质、重金属元素（如汞、镉、铅）及氟、砷等。其中，细颗粒物PM2.5不仅是构成雾霾的主要元凶之一，对人体健康也有重要的影响。
相关的研究数据显示，燃煤导致的大气污染物排放占到中国烟尘排放的70%、二氧化硫排放的85%、氮氧化物排放的67%和二氧化碳排放的80%。
由于燃煤大气污染对公众健康的危害通常是慢性的、长期的，其影响以非特异性人体健康损害效应为主，如引起人体抵抗力下降、人群发病率升高等，这种慢性健康危害很容易被忽视。
对此，专家表示，当接触污染物的浓度持续达到一定剂量时，也会引起特异性的靶器官损伤，如诱发呼吸系统疾病、心脑血管系统疾病、肿瘤、新生儿出生缺陷、地方病等。这些与燃煤大气污染密切相关的疾病每年给中国造成相当大的健康经济损失和疾病负担。
同时，煤炭的大量使用还引起了我国酸雨、生物多样性破坏等与人类健康密切相关的环境问题。
燃煤造成的室内空气污染健康危害同样严重。2010年的全球疾病负担报告显示，造成中国疾病负担的危险因素中，室内空气污染排第五位。而室内燃料燃烧，特别是燃煤污染是室内空气污染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同的燃烧物和不同的燃烧条件下，燃烧产物的成分和数量都有很大差别，主要污染物有二氧化硫、氮氧化物、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烃类及悬浮颗粒物等。这些污染物会对人体造成多种不同性质的伤害。
杨富强告诉记者，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曾做过一项全国调查，结果显示，尽管家用化石能源的比例近20年来呈现下降趋势，但煤炭仍是我国室内采暖的重要能源之一，其中农村为21.4%，城市为10.5%。
报告还警示人们，关注煤炭消费引起的气候变化问题。控制煤炭消费是减少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排放、减缓气候变化的关键要素之一。气候变化可导致由极端气温事件（包括热浪和寒潮）引起的死亡和发病人数增加；可导致生态环境变化，引起传染病分布范围扩大和流行强度增加，加剧传染病的传播。
□专家观点
1自然资源保护协会高级顾问杨富强
控煤可减少超额死亡人数
“实行全国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将有助于显著减少灰霾等大气污染，减少尘肺病等职业病及其他疾病的发生，为中国带来巨大的公众健康收益，以及减缓气候变化的协同效应。”杨富强表示，研究表明，控制煤炭消费总量将显著减少PM2.5。2012～2050年不同控煤情景下的模拟显示，因煤PM2.5造成的超额死亡人数均呈现明显下降趋势。
据介绍，此次研究在2012年燃煤来源细颗粒物的人群慢性效应基础上，对2020、2030、2040、2050年控煤情境下PM2.5健康损害进行了比较。与基准情景相比，控煤情境下可获得明显的健康收益和经济收益。
“如果下降相同的污染物浓度，较高浓度水平下的超额死亡人数下降速度明显低于较低浓度水平时。”杨富强说，这提示短期控煤目标达到后，持续加强控煤将产生更大的健康收益。
研究报告称，如果实施煤炭消费总量控制政策，预计中国在2020年前年均减少因PM2.5导致的超额死亡人数约5万，减少经济损失约385亿元。
基于研究，杨富强建议政府在“十三五”规划中纳入包括控制煤炭消费总量在内的能源结果调整措施，尽量降低公众因此而付出的健康代价。
2世界自然基金会（中国）气候与能源项目总监卢伦燕
开发清洁的煤炭替代能源
世界自然基金会（中国）气候与能源项目总监卢伦燕表示：“国内空气污染和中国对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贡献都与煤炭过度消费息息相关。中国应该从现在开始采取有计划的控煤行动，并大力发展可再生能源作为替代能源，使民众尽早摆脱空气污染导致的健康危害。”
不过，能源专家也指出，鉴于我国的国情和能源结构现状，煤炭等化石能源作为我国基础能源地位短期难有改观，实现煤炭、油气的清洁利用才是治霾首要课题。
3清华大学能源环境经济研究所副教授滕飞
煤炭成本中忽视了健康成本
《煤炭消费减量化对公众健康的影响和可避免成本》报告认为，与现实中体现供需关系的经济成本不同，我国煤炭生产相当部分的健康成本没有体现在目前的定价机制中。由于对健康成本的忽视，企业和居民在使用煤炭时也常常忽略其对健康的损害，进而导致过度使用。
这一观点得到不少专家支持，并得到了其他相关研究的佐证。清华大学能源环境经济研究所副教授滕飞表示：“我国现行煤炭定价机制严重低估了煤炭在生产、消费环节所产生的环境及健康成本。”
据滕飞介绍，根据他们的研究，2012年煤炭在生产、运输、消费过程所产生的环境和人体健康损害成本约为260元/吨，其中约64%发生在煤炭的消费环节。但我国目前煤炭定价机制中的环境税费仅为30～50元/吨，且大部分集中在生产环节。煤炭消费环节的排污费仅为5元/吨左右，只占煤炭消费对人体健康损害成本的3%。
滕飞表示，煤炭的外部成本是煤炭开采、运输、消费过程中，对生态环境以及人体健康造成各种损害的成本。长久以来，这部分成本并未进行过量化分析，进而纳入煤炭的价格体系中。因此，现在的煤炭成本远低于其真实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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