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机动车碳减排经验及对我国的启示
美国在机动车污染防治方面已建立了较为完善的政策体系，近些年将机动车环境管理重点集中在温室气体减排方面。研究美国机动车碳减排经验，可为我国机动车温室气体减排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提供参考。
美国机动车碳减排经验
在美国，交通运输是温室气体排放的最大来源。根据美国环保局（EPA）发布的温室气体排放清单，2019年美国温室气体总排放量为65.583亿吨二氧化碳当量（不包括土地利用、土地利用变化及林业影响），其中二氧化碳排放量为52.558亿吨，占比80.1%。
从行业上看，交通行业是二氧化碳的最大排放源；从总体趋势看，从1990年至2019年，轻型机动车（乘用车和轻型卡车）的行驶里程增加了47.5%。交通能源消耗的98.0%来自于石油产品，其中56.5%与汽车和其他公路车辆的汽油消耗有关，货车用柴油占24.3%。
4月22日，拜登政府宣布，到2030年美国的温室气体排放量较2005年减少50%-52%，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目标。由此可见，交通行业特别是机动车的碳减排工作必将是重中之重。
目前，美国在机动车碳减排方面采取的主要政策措施有如下几项：
一是实施温室气体排放标准和燃油经济性标准。针对轻型车，在排放标准方面，2011年，美国环保局和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共同制定了轻型车辆温室气体排放和燃油经济性标准。2020年4月，美国环保局和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修改了相关标准，并制定了《安全和可负担的燃油效率车辆规则》，设定了严格而可行的标准，并规定从2021年到2026年，二氧化碳排放标准每年提高1.5%。在燃油经济性方面。美国国会于1975年通过的《能源政策与保护法》规定，制造商生产的新车不满足要求的燃油经济性标准，需相应缴纳燃油税，以此减少低效燃油汽车的生产和购买。2007年，美国国会通过的《能源自主及安全法》对公司平均燃油经济性标准提出了更严格的规定，同时创建了机动车燃料经济性标准信用交易计划，以灵活性、市场化的手段推动燃油经济性标准的实施。
针对重型车，美国环保局和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于2011年联合发布了首个针对2014-2018年车型和发动机的第一阶段重型/中型汽车的温室气体排放和燃油效率标准。2016年又发布了第二阶段标准，针对2019-2027年生产的车辆，预计将减少9.59亿-10.98亿吨的二氧化碳排放。两家机构密切合作，通过制定重型车辆和重型发动机协调一致的温室气体和燃油经济性标准，平衡了美国环保局保护人类健康和环境的使命与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关注汽车安全和节能的目标。
二是转变交通运输需求。转变交通运输方式，可以大幅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根据美国《国家环境政策法》要求，美各州和各部门应充分考虑特定提案及相关替代方案对气候和运输需求的影响，加强交通和土地利用的衔接。
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为例，该州《可持续社区与气候保护法》要求，州内各大都市必须为规划区域内的乘用车和轻型卡车制定温室气体排放目标，城市规划部门必须制定相应策略降低二氧化碳排放，并跟踪交通运输中的温室气体排放。同时，还将交通规划、土地利用和温室气体减排紧密联系起来，推动增加了大量增加清洁交通替代方案资金的区域计划，有效促进了更紧凑、混合用途车型的开发，实现了温室气体减排。
此外，美国各州还致力于从现有道路系统的利用效率，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如缅因州要求在所有重要的公路建设或重建中，必须对所有交通出行方式进行评估，并优先考虑诸如改进现有系统、系统管理和需求管理等。
三是实施投资和经济激励性政策。针对轻型车，美国联邦政府为购买电动或混合动力汽车的消费者提供高达7500美元的联邦税收抵免，并为购买和安装电动汽车充电桩的个人或商业花费分别提供高达1000美元、3万美元的税收抵免。美国联邦政府还规定了其他补贴形式，包括多座客车福利、停车和登记福利、降低公用事业费率和免费充电等。针对重型车，美国环保局和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通过向个人和车队所有者提供赠款和补贴，推动了重型汽车行业的脱碳。2009年，美国联邦政府还实施了“旧车换现金”计划，车主如果以旧车更换购买一辆燃油效率更高的新车，最多可获得4500美元的补贴。
根据美国《柴油减排法》，每年美国环保局拨款的70%用于国家竞争性赠款和退税，以资助使用美国环保局或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验证或认证的柴油减排技术项目，30%拨给各州和地区，用于资助清洁柴油项目。同时，加大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对重型车辆基础设施的投资。2018年5月，加州公用事业委员会批准了加州电力公司3.56亿美元的新项目，为卡车、插电式公共汽车、叉车和其他越野设备扩大电动汽车充电基础设施。
四是推广低碳和零碳交通。将公众的出行方式从自驾游转向低碳或零碳的出行方式，也是美国交通脱碳综合战略的重要内容。美国弗吉尼亚州为城际客运铁路设立了专门基金，2017年通过的六年改善计划为客运铁路项目拨款近8亿美元。得克萨斯州休斯顿市则在2015年对其整个交通网络进行了全面改造，包括提供更简单的线路和更好的连接，增加公共交通客流量等。马萨诸塞州通过完整的街道资助计划，为地方改造现有街道提供技术援助和建设资金，让行人、自行车、汽车通行更加安全。
五是实施高效的低碳项目。1983年，美国针对存在空气污染问题的地区建立了检查与保养制度，要求载客车辆接受定期的故障排放控制系统测试。《清洁空气法》（1990年）要求在特定区域强制实施检查与保养制度，以进一步降低HC、CO、NOX和颗粒物的排放。2008年，美国环保局发布规定要求大型公路柴油和汽油卡车通过在线诊断系统对污染物排放控制系统进行故障监测。目前，有9个州对重型柴油车实施了检查/保养项目，确保车辆始终符合排放标准。
“智慧道路”（Smart Way）项目于2004年启动。货运代理、托运人、货运承运人和货运物流公司组成合作伙伴关系，通过传播关于各种节省燃料的技术和资料，使各方能够对二氧化碳排放进行对比和跟踪，自主选择货运方式，从而提高整体货运效率。据美国环保局估算，这一项目已经减少了包括二氧化碳在内的空气污染物排放9400万吨，同时节省了1.965亿桶石油，并为项目参与者降低了278亿美元的燃料成本。
对我国的启示
目前，我国主要通过控制油耗对机动车温室气体进行间接管理，机动车碳减排总体上还处于初步管控阶段。美国机动车碳减排经验对我国的启示如下。
一是机动车排放标准体系中急需纳入CO2排放标准。目前，我国机动车的传统污染物排放标准已达到了国际水平，但机动车标准体系中还未纳入CO2排放标准。应加快对机动车CO2排放标准的研究，尽快将CO2排放标准纳入机动车排放标准体系，同时在交通行业碳达峰行动方案中将清洁油品的使用作为重点，通过实行差异化燃油税政策，助力交通行业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的实现。
二是在城市交通规划和交通融资计划中应充分考虑温室气体减排因素。美国在制定交通规划时，强调将交通规划、土地利用和温室气体减排紧密联系起来。我国地方交通规划部门在制定或调整交通规划时，也应充分考虑交通规划、土地利用和温室气体减排目标及措施。在政府的交通融资计划中，应将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潜力作为项目评估的重要考量因素，优先考虑温室气体减排潜力大的项目，推动资金向清洁交通项目倾斜。
三是加大对清洁柴油车和新能源汽车燃料基础设施的投资。美国实施的清洁柴油计划成效显著，我国可通过实施清洁柴油项目，为开发或推进使用高效节能减排技术的柴油车制造商提供资助。针对新能源汽车，可重点对城市高排放车队进行电动化鼓励政策，对购买和安装电动汽车充电桩的个人或企业实施税收优惠。同时，从国家层面制定政策法规，推动国家电网在充电桩等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优化，并与充电桩生产企业、场地方与资金方等合作共建充电基础设施，保证有足够的基础设施支持新能源车。
四是推进交通网络高效性和安全性。在低碳出行方式推广方面，应通过跟踪客流量变化不断改革优化交通网布局，提升整体效率，增加乘坐公共交通通勤的客流量。同时，开发更安全的自行车道和人行道，完善共享自行车和拼车系统，实现更简单的线路和更好的连接，让行人、自行车、汽车通行更加安全，让低碳和零碳交通成为更具吸引力的选择。
五是实施绿色货运项目。推动实施绿色货运项目，加强与大型邮政快递企业、城市配送企业间的合作，建立绿色货运合作伙伴网络，完善城市配送物流基础设施。分享绿色货运政策和技术，推广先进运输模式，对碳减排成效明显的运输企业进行政策激励，促进整体货运效率的提升。
作者单位：生态环境部环境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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